附:为什么老君山是老子归隐地?
据史书记载:“老君山,古号景室,中峰插天,诸峦翠立,去岭巅四十里(离老北街四十里),延
70余里”。因道家始祖老子归隐修炼于此,后更名老君山沿袭至今。
一、志书典籍佐证
清《卢氏县志》载:“国还归于周昭王时过函谷,犹龙之叹,现身说法,妙用无穷,当其过函谷,令尹请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乃著上下篇五千余言。令尹者即尹喜,字文公,道家所称,灵宝天尊是也。公尝仰观乾象,见东方紫气浮关,知有神圣过物色而迎之,果遇老子。今灵邑太初观(即古尹喜),候见老子终处,南宗圣宫,即尹喜之故宅也”。老子写成《道德经》后,就告别了函谷关的关令尹喜,骑着青牛而去了,《史记》记载:“莫知其所终”。据以下文字记载,老子归隐于洛阳景室山,即老君山。
1、《河南通志》卷七载:“老君山在卢氏县东南二百五十里,相传老子修道于此,上有丹灶、丹井。”
2、《肇城志》卷二十九记载:“老君山在县南二百五十里,南跨鲁山,东接嵩县,周围不知几许。突峰悬崖,隐见云表。昔老子修炼于此上,有老君洞,丹灶、丹井遗迹俱存,人莫能至。传闻陟其顶,则襄汉诸山可以指教。”
3、《太平寰宇记》:“荆楚之地,卢氏东南近处有老君山,纪念老子李耳。中原老聘是楚人。”(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976—983)。
4、《老子翼》卷七记载:“义曰:于是者,发句之瑞也;演者,广畅之理也。二篇者指道德二经也。王子年《拾遗记》曰:老君居景室之山,与世人绝迹,唯老叟五人,或乘鸣鹤,或着羽衣,共谭天地之数,所撰书经垂十万言。有浮提国献善书二人,乍老乍少,隐形则出影,闻声则藏形。时出金壶器,中有墨汁,状若淳漆,洒木石皆成篆隶科之字,记造化人伦之始。老君所撰经,皆写以玉牒,级以金绳,贮以玉函。及金壶汁尽,二人乃欲呕心沥血以代墨焉。
5、《拾遗记》卷三记载:“老聘在周之末,居反景室之山,与世绝迹。惟有黄发老叟五人,或乘鸿鹤,或衣羽毛,而出于顶,瞳子皆方,面色玉洁,手握青筠之杖,与聘共谈天地之数。及聘退迹为柱下史,求天下服道之术,四海名士,莫不争至。五老即五方之精也。浮提之国,献神通善书二人,乍老乍少,隐形则出影,闻声则藏行。出肘间金壶四寸,上有五龙之检,封以青泥。壶中有墨汁如淳漆,洒地及石,皆成篆隶科之字。记造化人伦之始,佐老子撰《道德经》垂十万言。写以玉牒,编以金绳,贮以玉函。昼夜精勤,行劳神倦。及金壶汁尽,二人呕心沥血,以代墨焉。递钻脑骨取髓,代为膏烛。及髓血皆竭,探懐中玉管,中有丹药之屑,以涂其身,骨乃如故。老子曰:“更除其繁,存五千言”及至经成工毕,二人亦不知所往。”
6、明朝万历皇帝朱翊钧仰慕老子修道养生而获的长寿之术,故信道教,特立“万历皇帝老君山诏谕牌”,虔心祈祷:“联躬康泰,无疆福寿,民安国泰,天下太平。”明神宗万历二十三年(1595),朝廷遣中使,发帑金,建栾川老君山太清官宫殿。继之于神宗万历三十一年(1603),朝廷印造《道大藏经》颁发老君山。
7、明嘉靖《南阳府志?校注》卷二载:“老君山,在内乡县西北250里处,突峰悬崖,隐现云表,世传老子学道于此,药灶、丹炉遗迹俱存,故名”,此庙原有铁瓦盖顶,殿堂两座,内奉老君塑像,旁边铸造铜牛一头,过去香客经年不绝,有“南祖师,北老君”之说——(南阳民族宗教志180页。)
8、清《内乡县志》卷一记载:“老君山在县北250里处,突峰悬崖,隐现云表,世传老子学道于此,药灶、丹炉遗迹俱存”。
9、清乾隆年间《卢氏县志》记载:“老君山……老子讲经修炼于此。有老君殿、石柱、铁瓦、丹炉、丹井犹存,明代曾贮藏经八柜,至明末毁蚀无余,顺治间王调元重修。”
10、清《卢氏县志?艺文卷》《敕建老君山金顶太清观记》载:“老君修炼于景室山,在治东南200里许,老君仙山是也,盘据中南之首,太和嵩少为副,绝顶巍峨际天。昔(时)万历二十三年春遣中使,发帑金敕建宫殿。颁赐道经藏贮于中。天启三年秋(1623年),邑处士甯(宁)功明暨门朋志友捐金帛、寿梓、雕刻祖师佑圣真君,周陶(应为桃花)元帅神像,配享老君烟火。
11、清《卢氏县志?山川卷》载:“老君山在城南200里栾川镇(原属卢氏辖治),东鸦关岭,西帽盔山,南要儿关,北临伊河。高40里,南望武当,北视嵩岳,东见龙门,西府熊耳。
12、《卢氏县志?碑志》载:“北魏时,为作纪念,在山建有老君庙。到唐太宗时重修,由大臣尉迟敬德监修”。
13、清《卢氏县志?艺文志》记:太清观在老君山,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春朝廷遣中使,发帑金,敕建宫殿。朝阳宫、太和宫俱在老君山下。
14、《栾川县志》在《大事记》《卷五文化》中也都有详细记载。
二、文物遗迹印证
1、明铁钟:高1.3米,口径1.65米,平均厚3公分,重500余公斤。明万历十九年(1591年)三月吉日造。钟甬为二龙纹饰,肩部四周有四个圆孔,肩下周围铸:“皇帝万岁,太子千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铭文,铁钟内容因风雨锈蚀,难辨认,大都是捐资者名录,共1050个字,有洛阳、宜阳、嵩县、卢氏、河南府等,还有主持道人刘真环等。
2、明碑刻:大明万历三十一年四月初八日立,高1.1米,宽0.51米。碑文:谕老君山太清观住持及道众人等:朕发诚心,印造《道大藏经》,颁赐在京及天下名山供奉。经道护敕,已谕由尔住持及道众等,虔诰供安,朝夕礼颂,保安朕躬康泰,宫台睿承千秋,无疆寿福,民安国泰,天下太平,四方同归,清净善教。朕成恭已,无为之善道道经。厥倚香惜薪司左司副晷颁发,斋戒前去奉安,各宜仰体知悉。钦哉!故谕。
3、放光金殿:高1.55米,边宽0.65米。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十二年三月十五日吉造(未修复)门额铸“放光金殿“,上联:安南辰定北斗开天辟地。下联残,经笔者查找应为:分阴阳判水火炼海烧山。
4、铁铸神像明嘉靖十八年(1539年)铁铸道像18尊,已修复12尊。
5、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敕建金项太清观使用的铁椽铁瓦400余件。有铭文。
6、老君骑牛铜像(鎏金)。经到法院看审判杨道的原始档案记录,为洪钧老祖坐骑。
7、救苦殿碑刻,阳面“永存千古”,阴面碑文:“夫山胡以景室也。盖发于秦岭,结于九皋,缠绵数千里,而钟灵毓秀于此者也”。
三、诗词凭证
1、唐·薛能《伏牛山》诗:虎蹲峰状屈伏牛,落日连村妇望秋。
2、明?李衮咏老君山:青牛老子幽关去,遗庙苍山万仞巅。
3、明代诗人高出在《登景室山》诗中写道:峭倚中天矗,高临五岳尊,函谷著高论,幽室炼丹砂。
4、清代诗人李珩在游记中写道:“栾川老君山号称景室,石柱铁瓦,铜铸老子骑青牛像。东瞻二室,南望武当,四面烟岚,一瞬无际,诚域内之盛观。
四、传说及民俗等旁证
1、从史料典籍及文物遗迹所印证,都确定老子从虢国灵宝,经卢氏到景室归隐修炼。全国道教名山祭奉的有真武师祖、张天师等,惟独老君山二千余年祀奉道祖太上老君。
2、据考证,北魏始建庙于景室山,隋朝确认景室山为老子归隐圣地,山因圣人名,更名老君山沿袭至今。
3、唐代太宗李世民尊老子为“帝室先系“,唐高宗李治封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唐玄宗李隆基亲自为《道德经》作注,并把《道德经》作为贡举考试的经典。派开国元勋尉迟敬德监修老君山道观。
4、明代万历帝朱翊钧一生多病,仰慕老子修道养生,寄托于老君山道教神灵中,有诏谕碑明证。明代发帑金,敕建道观,颁《道大藏经》等,明代庙宇宏伟辉煌,居历代之最,香火达高峰。观光朝圣盛况空前。由此,足以证明明太子朱慈烺托迹黄道,在老君山隐迹35年之久的渊源。康熙十八年(1679年)十月,明太子病逝于栾川,厝葬于“仙坟墓园”中,翌年三月初六,迁葬于朝阳宫后岭新建陵墓,称“太子坟”,王冲如撰文万仞宫墙,有门难进。
5、民俗及地名等:老君李耳到景室山归隐后,沿路留下了与老子有关的传说、地名、民俗等,抱犊寨传说是老子牧童成仙而化。栾川附近的老君洞、老君堂及老君钻、老君灶等,都与老君有关。从卢氏到栾川一线敬祖上坟日为老子出生的二月十五日,并家家户户敬老君爷,不论烧砖瓦、开矿等都把老君作为崇拜的道尊。
6、四月八老君庙会的由来,民间传说是为纪念老君到景室山之日,也有一种说法是老君升仙之日。但目前唯一的证明就是明神宗万历1603年四月初八命名“天下名山”的镌诏谕旨立石。止今409年历史,属于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附:明太子归隐老君山
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是一个让懂点儿历史的人都烂熟于心的年代,是年甲申之变,李自成大顺军攻破北京,崇祯皇帝朱由检眼见大势已去,预感就要来临的屠戮和侮辱,逼令皇后周氏自尽,又亲手砍伤长公主、杀死幼公主,自己一根绳子吊死在煤山上,自此明王朝灭亡。
原本,一个朝代的更迭是历史时空转换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旧的去了,新的来了,历史学家用那平静淡定的笔无情地留一下,也就“俱往矣”了。但偏偏这一页,“往”不去。
虽然对自己、对大明已绝望至极,但崇祯皇帝自缢前,还是留下了一线复明的希望,他没忘叮嘱年仅16岁的皇太子朱慈烺及永、定二王易服出逃,以期他日复国,“报父母仇”。
但明亡以降,这位太子的命运究竟如何?是死了还是出逃了?
三百多年来,这几乎成了历史疑案。当历史学家们的目光逡巡到这段岁月时,只有遍翻各种典籍,以期有理想的答案。但实际上这很难,因为没有一个确定不疑的答案。不同的历史版本,所记结果竟会截然相反,归纳起来竟有七种之多。
这些说法里面,无外两种,一说是被害了,一说是逃跑了。
被害说中,一说是被李自成杀于永平,一说是被李自成杀于北京,一说是被舅父送清廷处死;逃逸说中,一说是被李自成挟出北京西行,一说是被明太监高起潜收留,一说是在广东阴那山灵光寺为僧。
而在《明史》中,则明确记载:“贼挟太子西逃,不知所终。”
那么,栾川发现,是否填补了明史记载,是否就是明史所说的西逃之地呢?
怀着这种好奇,2005年8月下旬,我来到了栾川老君山。
一位老人的偶然大发现
栾川位于豫西山区,东与嵩县交叉毗邻,西与卢氏钩错衔接,南与西峡依伏牛而抵足,北与洛宁傍熊耳而摩肩。栾川古名“鸾州”,因古时境内鸾鸟群栖,故名。“鸾”与“栾”通用,元人修“宋史”时写作“栾川”沿用至今。
从郑州到国家级卫生县城——栾川,虽然有了高速,但还是走了五个多小时,到的那日,下着小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老君山管理局孙欣欣副局长说:“老君山植被好,三天两头下雨!”
据说,明太子朱慈烺就隐居在现在的老君山生态旅游区。
老君山生态旅游区位于洛阳市栾川县城东南3公里处,老君山为八百里伏牛山主峰,海拔2192米。相传为道教始祖李耳的归隐修炼之地。这位号称“中国哲学之父”的李耳出生于春秋时期的楚国苦县历乡曲仁里,也就是现在的河南省鹿邑县太清宫镇。据传生而白首,故称老子。生前当过周朝的“守藏室史”。东周末年看到朝廷腐败,不可挽回,就骑着一头青牛,离开洛阳,往西过函谷关时,被关令尹喜挽留,遂在那里著《道德经》五千言。老子著经后顺着虢国古道,从灵宝、卢氏到栾川上景室山修炼,据《史记》记载,活了160多岁。到了汉顺帝汉安元年,也就是公元142年,四川人张道陵在鹤鸣山创建“五斗米教”(道教之始),自称张天师,尊老子为太上老君,景室山改名老君山。从此历代香火旺盛,被尊为道教圣地,天下名山。
“就是在这里,落难的明太子住了下来!”
指着眼前残破的墙院,十方院一个李姓村民肯定地说。
这是一个风水宝地,虽然隔着雨雾,山水相依,绿树成阴,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净化的澄澈。这就是“十方院”遗址了。
十方院为道家仙源之地。“十方”的含义取自佛道经典里的“三界十方”,三界指天、地、阴;十方指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十个方位。佛道名山下多有十方院。意为接纳各方来的善男信女、僧人、道士;广播教义,典御十方。老君山十方院相传是唐太宗修山顶老君庙后,又在山脚下修的一座“三清宝殿”。庙基高阔、庙宇雄伟。院中有古老松柏、幽雅寂静,十方院前殿供奉道教三清主神,正中原始天尊、左侧灵宝天尊、右侧道德天尊。塑像神采飞扬,造型流畅。后殿供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玉帝身穿九章法服、手执玉笏,神情庄严肃穆。十方院庙田180余亩,在栾川数百庙宇中首屈一指。每年阳春三月起,香客结队拥来,四月初一至初八为盛大香火庙会,山西、陕西、湖北、豫西南各地善男信女、文人骚客纷至沓来,顶礼朝圣,年年数万人计。解放后,道院失修,香火遂废,只留下残碑遗址。
“明太子在这里被发现实属偶然!”站在老君山脚下,栾川县文管所林勃馆长说。
1985年夏,全国进行文物普查,时任栾川文管所副所长的林勃,到朝阳村朝阳宫调查文物时,很多群众说这里就是太子办公的地方。有的群众还说有“太子碑”(后来证实为“仙坟记”碑),但说的群众也不知道碑现在哪里?
群众的说法有点儿玄,林勃可有了兴趣,他明白无风难起浪,没准儿会弄出个有价值的大宝贝。
这样,林勃当场许愿:谁能找到碑,有赏。但这在当时只是小范围知道。
为了在更大范围内寻找石碑,林勃回到馆里跟领导汇报后,起草了一个通告,复印了五六份,到附近乡村张贴。通告上写着:“谁找到太子碑,奖励一百元!”
在当时,一百元不是个小数。通告贴出后,朝阳村有心人任留军在意了这件事,了解了不少情况,也是巧,一位老人说他家山墙头往老君山百里沟去的地方,有一座低低的桥,桥下有几通碑,任跳下去一看,果然有,然后到文管所反映。
林勃就和任前去察看,只见碑上有“仙坟记”字样,其他的都看不太清,因为有个坟字,林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委托任留军将碑撬下,弄回了馆里。
在对碑进行拍照和拓片后,林勃发现上面有“王冲如”、“贾上环”等字样,其他大部分看不太懂,但他感觉考古价值可能会较高,这样就奖了任留军一百元。
因为没认定是太子碑,林勃等继续贴出通告:“太子碑没找到,真正的太子碑还在民间,如有人找到,定重奖!”
就这样,又出现了“祭鬼王文”碑。而这一块碑的发现,让林勃们重新认识到“仙坟记”碑的价值,后来经考证,先前发现的那块碑居然就是太子碑。
“当时人们的文物意识还不太强!”时任县志副主编的李玉瑞老先生说。
1984年开始,栾川要编新的县志,这时出现了一个难题:在民间,广泛地传着明太子到栾川隐居的传说,是写还是不写?
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李玉瑞开始到农村进行调查。
“1984年,为了写县志,我去朝阳村调查太子的事儿,挨门挨户问有没有碑,当地人说,直到解放前,那里还有完整的四通碑……但我去时,碑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通,但这通碑一半做了这户人家的捶布石,一半被埋在了猪圈里。”
找到那通碑的第二天,李玉瑞就打了拓片回去研究,但等到他再次去那里拉碑时,碑上有字的一面已掉了,所以这通碑就只剩下了珍贵的拓片。
留在老人记忆中的碑文
虽然碑记难寻,在调查的过程中,李玉瑞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那碑记留在当地老人的脑海里,当地一些七八十岁、上过私塾的老人,无一例外全会背那些碑文。
碑文分别为《重修伏魔宫并香火祀田记》、《仙坟记》、《祭鬼王文》、《王冲如墓志》。
原来,早在解放前,有一位叫李合的私塾先生,信奉道教,很有学问,在看到这些碑文后,便把碑文当教材,要求每个学生必须背会这些碑文,还要会讲。
李玉瑞集中了尚健在的李合的学生10多人,结果他们都会讲会背这些碑文。就这样,碑文和一段历史脉络渐渐浮出水面。
据那些老人讲,明朝灭亡后,太子逃遁老君山下,公开身份为黄冠道人,暗中被追随他的遗民尊为皇帝,潜居栾川30多年。
刚来栾川时住到伏魔宫,因为庙已破旧,就进行了翻修,因为没钱,难以养住百十号人,就专门到卢氏请示县官胡老爷,准许开荒种地,免了税赋。
站住脚以后,又与方村一个姓王的大地主联系,姓王的给了太子50亩地,盖了朝王宫,朝王宫实际成为落难太子朝王议事、朝觐见驾的地方,对外则称朝阳宫。
太子去世后,为了纪念太子,跟随太子的王冲如写了碑文,并把碑文镶在了墙上,以作永久性纪念。
“四篇碑文都是由王冲如撰写!”李玉瑞老先生说,“碑文大约写于清顺治二年(1645年)到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之间,前后相隔50年。碑文主要记述太子及其臣属长期隐居栾川鲜为人知的情况,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清代《卢氏县志》有过记载:“王冲如居十方院,学问渊博,笔意疏古。”
由于各篇碑文各记一事,相隔时间又远,尤其是曲笔隐讳,犹如哑谜,如果孤立地看每篇碑文,极难读懂,而若无实实在在严谨的求索精神,也很难读得下去。
但李玉瑞这样做了,从老人口中得到四通碑文后,他开始了漫长的研究过程,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研究就是10多年,10多年的日子,三四千个日日夜夜,终于滴水穿石,李玉瑞读出了四篇碑文的真正含义。
把四篇碑文连起来读,从整体上分析,一个历史的线索渐次呈现出来:各篇碑文记述的主题一致,都是记述明太子朱慈?逃匿栾川的史实。
从碑文上分析,撰文者是充满着矛盾心理又有无限苦衷的,一方面,他怕人读懂招来杀身之祸;另一方面,又怕别人读不懂,将这段历史淹没在地下,泯灭了这段历史真实。
“碑文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手法,以似说非说苦难言的心情撰写了各篇碑文,作者故意以璞掩玉,让后人琢璞识玉。关键处,作者不惜冒杀头的危险,遣词准确,隐中有显,一点儿也不含糊地向后人交代太子的身份。比如《祭鬼王文》‘万仞宫墙有门难进’,《仙坟记》中‘住世者奉祭扫于冥宸’,都是记述太子生前的不幸遭遇。所谓‘冥宸’,即指埋在九泉下的皇帝,翻开各个大词典,记述的条目下只有这一种解释。”李玉瑞老先生说。
正是这些碑文,成为太子生前隐居于栾川偷偷做亡明皇帝,死后葬于老君山下的有力证据。
在栾川偶然发现的四通石碑,每篇碑文各记一事,且曲笔隐讳,极难读懂,但把四篇碑文连起来读,各篇碑文记述的主题又都一致,都是记述明太子朱慈?等逃匿栾川的史实。
对于四通碑文的10多年精深研究,李玉瑞老先生得出结论:明朝灭亡后,“清鼎甫定”,太子等逃到栾川,时间当在1644年冬或1645年春、夏。
当李自成东征吴三桂和大顺军战败撤离北京时,均挟太子一并前去。崇祯十七年四月大顺军退出北京后,因后有追兵,沿途各地大顺地方政权倒戈,迫使李自成一退再退,虽经定州、真定阻击战,但仍不能扭转局势。同年十二月,多铎率清兵由孟津渡黄河抵河南,旧明山西总兵许定国和豫西士寇李际遇相继降清,使得大顺军在河南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当月二十五,农民军退到河南陕州,被清兵败于灵宝县。是年年底至次年年初,双方大战潼关,大顺军败退西安。顺治二年正月十三,李自成军又很快放弃西安,走蓝田,出武关,从商州入河南,再由内乡、邓州一带转入襄阳。当大顺军在正月二十九至内乡时,停留到二月二十九,以待在陕北的李过、高一功部,直到阿济格率清兵尾随而至,方才拔营南下湖北。
关于这段历史,中州古籍出版社王兴亚编著的《李自成起义史事研究》是这样记述的:顺治二年正月,潼关失守,清兵两路加紧追击,十三,李自成率众撤走,出西安,至蓝田,由商州龙驹寨,走武关,由豫入楚。
商州龙驹寨就在卢氏西南,过卢氏就是商州,而栾川原先是卢氏的一个大镇。
“从农民军败退的路线看,明太子与永、定二王有无数次逃跑的机会,其中逃跑到豫西伏牛山的最佳时机有两次:一是顺治元年年底的陕州、灵宝之战;二是次年正月底和二月初的内乡歇兵和邓州之战。从政区看,包括现在栾川在内的原卢氏县和灵宝县同属陕州,又互为邻居。从距离看,两县同属豫西山地,自陕州、灵宝南下卢氏,可进入居于深山区的卢氏所属之栾川。所以,明太子及永、定二王和随从在双方交战的混乱时刻或大顺军败退关中平原之时,完全可能遁入深山老林,逃到伏牛山主峰老君山脚下。”李玉瑞老先生说。
李先生还认为,太子遁迹栾川长达34年,公开身份为黄冠道士,“幻演仙术”,求得自保。暗中“弃其怪诞之学”,在老君山下建造“两宫”,做亡明“皇帝”。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十月病逝,享年51岁。其追随遗民为太子建造陵墓,尊太子亡灵为“冥宸”,进行祭扫。
同时,根据碑文记载,太子并未被多尔衮杀害。而王承恩也并未吊死煤山,他很有可能在甲申之变时被崇祯帝托辅东宫,随太子来到了栾川。
如果李玉瑞的推论成立,他将改变历史。
难辨真伪的南北太子案
栾川出现的碑记隐晦难懂,让人费解,是否与当时的两个假太子案有关呢?
崇祯十七年(1644年)农历三月,李自成攻入北京,但仅待了几十天,便败退而去。当年十一月,北京城已经牢牢掌握在清朝手中。此时,由于太子的特殊地位,成为李自成、吴三桂、清政府和弘光政府争相猎夺的香饽饽,以作为向敌方发难的筹码,刚入关的清廷还悬赏一千金寻找太子下落。
这样,有一天,一个貌似太子的男子,在一个太监的陪同下出现在嘉定侯周奎府中,自称皇太子。周奎令家人将太子逐出门外。太子出门后,被巡逻的清兵以“犯夜”罪逮捕,交给刑部审理,断为假冒太子。主审的刑部主事钱凤览找来原司礼监太监王德化、10名原侍卫太子的锦衣卫辨认,都说是真太子。侍卫们还下跪说:“此真太子,愿毋伤。”于是钱凤览上书朝廷,指责某些明朝的官员以真太子为假太子。最后,摄政王多尔衮出面亲自审理,审理结果,认定太子为假太子,处决于狱中。凡争言太子为真的臣工都被处罚,钱凤览被处以绞刑。
多尔衮还出告示晓谕:“有妄人自称明朝太子,径造皇亲周奎家,探问怀宗公主,远望未详,蒙面而哭。及详审面貌,全然不是,袁贵妃及宫女等皆不相认。据假太子口称,从来未落贼手,流亡在外,至今方出。有礼部郎中黄熙凤、朱国诏曾与皇太子同出,亦不相认……养鱼太监常进节、御林军前卫指挥李时印说太子是真,典乐太监应庚说太子是假,应庚遂犯众怒,聚而殴之。太监孙雄不敢言假,然而实非真也。为此合行晓谕:若太子避迹民间,即来投见,以便恩养。”
北京出现假太子案不久,南京南明小王朝也出现了假太子案。但南明的假太子案颇具戏剧性。
顺治二年(1645年)三月初一,太监李继周奉弘光皇帝朱由崧之御札,将盛传正流落于苏州、杭州的皇太子接到南京。据说,太子本不愿去南京,行前曾问李继周:“迎我进京,让皇帝与我做否?”李继周说:“此事奴婢不知。”皇太子入南京后,被安排在兴善寺暂住。弘光帝派两个太监去见太子,辨认真伪。两人一见太子,就抱头恸哭,脱下衣服给太子穿。弘光帝得知之后,大怒,说:“真假未辨,何得便尔。”接着便处死了两名太监,并杀了李继周灭口。原总督京营太监卢九德也来探视,正视良久,不敢表态。太子呵斥道:“卢九德,汝何不叩首?”卢九德下意识地跪下便叩首,说:“奴婢无礼。”太子说:“你才隔多长时候,肥胖至此,可见在南京受用!”卢九德只敢叩头:“小爷保重。”卢九德向弘光帝的报告是:“有些相像,却认不真。”皇太子在南京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引发了弘光朝的政治危机。处于长江中游的左良玉,就以护太子的名义进逼南京;在江北的黄得功、刘良佐等总兵也上书要求善视太子。但是,弘光帝深知,如果太子是真,自己捡来的皇位可能就不保了。因此,在他的布置下,辨认工作慢慢地便朝“假太子”的方向转移。尤其是曾经充任太子讲官的王铎,更是一口咬定太子是假。最后,审讯的结果是:假太子真名叫王之明。当时,南京百姓都说弘光朝廷欲绝先帝血脉。因此,到最后弘光政权虽然不承认太子的真实性,却也不敢加害太子。
五月初十,清军大举南下,弘光帝逃到了太平府。南京市民冲入监狱,殴打王铎,放出太子,并拥太子登上皇位。可惜的是5天之后,清军即进入南京城。当时,清军的统帅多铎问:“太子何在?”投降的弘光朝大臣们说:“太子是假的,真名叫王之明。”多铎笑道:“逃难之人,自然改姓易名,若说姓朱,早就被你们杀了。”一名降臣说:“太子原也不承认自己叫王之明,是马士英安排下的。”多铎笑道:“奸臣!奸臣!”五月二十五,多铎设宴招待刚擒获的弘光帝,并将他的位置安排在皇太子之下。皇太子对弘光帝说:“皇伯手札召我来,反不认,又改姓名,极刑加我,岂奸臣所为,皇伯或不知?”弘光帝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几个月以后,多铎将太子和弘光帝带往北京,随后都被清廷处死。
“甭管太子案中太子真假,这样的处理结果,即便太子在世,还哪里敢抛头露面?”
四通碑理出了历史脉络?
李玉瑞老先生说。
太子及其属僚的隐居给史家们留下了难题,也耗费了李玉瑞10多年的心血去解读那些碑文。
时隔20年后,李玉瑞老人再次提及四通碑文,能够一字不差背出,还能够透析个中的枝枝梢梢。
足以让石头长草、让枯木开花的20年,老人穿越了历史的迷障,也穿越了时间构筑的层层壁垒。
“明朝灭亡后,接连出现北京太子案、南京太子案,或是其他所谓‘崇祯太子’,其共同点都是千方百计宣称自己是真太子,竭力否认是假的,目的无非是以假乱真,欲图富贵。真的太子会这样吗?从这上面来说,栾川碑文更具有可信性。太子初到栾川,王冲如撰第一篇碑文《重修伏魔宫并香火祀田记》,记述他们君臣初来栾川的情况,不但不提太子的身份,而且伪装黄冠道士,极力隐蔽,保护太子安全。碑文仅写了‘既存一二孑遗,悉保残息于他方’,暗示太子已经逃出北京。到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太子病逝,才把太子的身份披露于金石,称太子的亡灵为‘冥宸’。这时清朝已进入鼎盛时期,又是太子入土之时,在这时候那亡灵鬼魂冒充太子的目的何在?追随者既不能图富贵,又冒杀身之祸,作者何必危言耸听,捏造谎言,尊一名死后的黄冠道人为‘冥宸’?因此太子潜居栾川,生前极力隐蔽,死后由臣属公之于世,尽在情理之中。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后人交代太子亡匿栾川这段史实。”
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到求证太子隐居这段历史的李玉瑞老人,谈到这段史实,充满了激动。
他还当着记者的面吟出《重修伏魔宫并香火祀田记》:
老君山为中州屏翰。栾川者君山之巨镇也。伊水带其前,魁丘峙其后。魁丘之上有关夫子之祀典存焉。历考断碑,自观皆曰重修。明季来,书契渐替,九伐失伍;天现蚩尤之旗,地飞旱魃之灵。兵呼庚癸之不至者,半走绿林;民苦菜谷之不熟者,悉归乌党。以致白骨飞灰,孤魂吊月,既存一二孑遗,悉保残息于他方。所遗夫子之庙,惟(唯)存荒址而已矣!清鼎甫定,羽客来居。黄冠刘太秀、顾阳凤,先罄囊余之有,后为同人者倡,是以整圣容,金亏金青,蚀丹垩,扩彤墀,修废举坠,革故鼎新。仰瞻天表,恍灵籁之振丹霄;回顾尊亲,疑神飙之出银汉。然则过斯庭者,则无不敬,悉敬于由衷而思无邪矣;登斯台者,则钦厥止,皆止于至善而恒其德矣。心正德恒,而民之不治者未之有也。虑香灯之所费,司事之所需,乃蒙本县正堂老爷胡;度量宫观之宽隘,检点主持之多少。清查无碍。抛荒滩,开祀田,兼免差赋,使黄冠等邀食于地,奉事于天。俾君山之灵气,帝祠之神武,振纲常,裨治道,靡风化,正人心,戬谷遗徽于厥后。而含乎名言之所未尽者也。
如果说这则《祀田记》初步确认了太子等逃匿栾川的事实的话,那么王冲如自做《墓志》则成为李玉瑞老人结论的有力支撑。
在《墓志》中,王冲如说:余东海人也。运遭阳九,托迹黄冠,云游方外者五十余年。今已老矣!自当附性灵于鸿钧,脱形骸于后土。生死之关,虽圣贤所不能免,而况凡庸者乎!余之辞世,实非作俑,非得易也,乞高明者谅之。
人间二万七千场,九脏衰残两鬓霜。
形老有心回若木,学疏无计转夕阳。
瓢囊不带十方物,经书尽弃五文章。
两肩破衲从此去,任他神乌晓夜忙。
十方院松竹主人王冲如
王冲如何许人也?翻开明朝历史,甲申之变时,所有活跃在历史舞台上的角儿,根本没有叫这个名的。
但在栾川当地百姓中间,却不知王冲如,只知有王承恩。这似乎有点儿荒唐,因为历史学家们已经明确,王承恩吊死在了崇祯帝一边,为崇祯帝陪葬了。
李玉瑞认为,这是个历史的意外,百姓的口传消解了正史的说法。
10多年精深研究,李玉瑞老先生得出结论:明太子等逃到栾川的时间当在1644年冬或1645年春、夏,而这里就是明太子曾经住过的太清宫。
历史总在悄然地起着变化,历史又在以自己的方式运行着。
在经过了“外来户”的警惕、害怕、困惑后,清廷最终站稳了脚跟。这时候它开始以文明的方式树立政权的威信,这也表现在对待明宗室的态度上,清建国之初,对于皇胄多是杀戮,在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这种情况开始发生改变。
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诏故明宗室子孙众多,有窜伏山林者,令悉归田里;有改姓埋名者,姓氏皆复旧。”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康熙帝南巡时,又两次到南京拜祭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墓葬孝陵,并下令求访明朝后裔,使奉守朱氏世祀。但因无法访查,没有结果。再到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清世宗胤?正式访查出明宗室后裔朱之琏,封为一等侯,入正白旗令世袭,以奉明孝陵的春秋祀事(这样,明皇族后裔又有一支加入满族)。
至此,明宗室后裔才结束逃亡生活,恢复了普通平民的身份。
但此时,隐居于栾川的太子已感受不到扑面而来的春风和阳光。
王承恩虽不负托孤之重,化名冲如,辅佐太子。但逃遁栾川三十余年仍不能实现复明夙愿,太子忧郁而死,王承恩心灰意冷,也于清康熙三十四年病逝。
随太子来栾的还有一位忠臣叫贾上还。他的墓位于太子宫的南侧,原墓前筑塔,塔高七层,造型古朴庄重,气势异常宏伟。据历史记载,贾上还(尚桓)山东人,系明皇室勋戚,明末清初,隐居栾川老君山下,其人性情刚烈暴躁,与阁僚有矛盾,他提的建议不被朝廷接纳,愤然出家为道士,云游栾川。
明朝灭亡,贾上还闻崇祯帝死,遂披发跣足,号泣三日。明末太子遁迹栾川后,他与王冲如忠诚辅佐,以图复明。太子逝世,贾上还又制木球,直径尺许,系绳拖球,漫步于太子宫附近,如果木球被路旁荆棘阻绊,则闭目伫立如泥塑,待他人除去阻绊后,才拖球起步,否则朝夕呆立,绝食不返。贾上还以此刚烈性情,消磨岁月,故木球名“磨性弹”。夜间,贾上还则撒铜钱百枚于室内,逐枚寻摸,钱寻不尽就不睡觉,以此来消磨漫长黑夜。清末卢氏禀生常恺写诗赞曰:伤心故国时披发,炼性空堂夜摸钱。痛哭烈皇肠欲断,至今遥忆倍凄然。
正因为贾上还忠肝义胆、其情感人,所以栾川人民早已把他列入了心中的忠臣谱。
但这段历史,还只是停留在栾川人的历史里。
李玉瑞与姚雪垠的叫板
根据发现的文物资料,李玉瑞写出了《崇祯太子潜居栾川考辨》一文,被收入栾川县志。这篇文章受到洛阳史志办专家李冷文的首肯。
李认为文章很有价值,就建议李玉瑞赴京拜访明史专家姚雪垠先生,以期通过姚老先生向史学界公布这一重大发现。
李冷文与姚雪垠交往甚笃,他曾给姚雪垠的长篇小说《李自成》提供过重要文史资料。李就写了一封信,让李玉瑞前往北京。
“那是1993年的4月6日,”李玉瑞老先生说,“我和县志办王敬邦同志一同赴京。”
虽然已经过去了10多年,但李老先生还清晰地记得见到姚老的点点滴滴。1993年4月8日上午8时,李玉瑞和王敬邦乘地铁辗转来到北京木樨地姚老先生家。
招呼他们坐下,看了李冷文的推举信后,姚老很快切入正题,他严肃而认真地问:“太子逃往栾川有证据吗?”
李玉瑞把考证论文呈上说:“这是考证资料,请姚老审阅!”
姚老接过资料翻了几页,粗略看后,问:“太子被多尔衮杀于北京,怎么会逃到栾川呢?栾川距北京1000多里,去栾川避难,岂不是天方夜谭?”
经过10多年考证调查才解开太子失踪之谜,不想被姚老一句话否决,李玉瑞心中很不平衡,也很不服气,遂脱口而出:“北京杀的是假太子!”
“你说得不对,北京杀的是真太子,南京杀的才是假太子!”姚雪垠坚定而认真地驳斥。
争论的焦点,显然是太子到底是被杀了还是逃往栾川了。
两京太子案,两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历史事件,在当时惊动朝野,很多人在真假太子争论中丧命,没想到300多年后,这件事又让李玉瑞及姚老红了脸。
李玉瑞坚持自己的观点:“北京太子案中的钱凤览因错判此案,被腰斩于市,此案在当时已作了定论。”
“斩钱凤览是为了灭口,不斩钱凤览恐怕暴露清政府谋杀太子真相。”“明末清初大历史学家黄宗羲也说北京杀的是假太子。他认为若真太子在北京,当时清政府正要南伐,必然挟太子以正江左之罪,岂肯草率杀太子,北京所杀乃假太子无疑。黄宗羲此论很有道理。”李玉瑞说。
姚老对李的说法不以为然:“那只是黄宗羲一家之言。”接着又说:“你们说太子避难栾川,请拿出铁板钉钉的铁证。你们是否要搞旅游景点,要我支持你们的观点?我是史学家,没有铁证,决不凭空附和,这关系到治史品德问题。”
李玉瑞说:“我们理解姚老的严谨治史精神,我们不是凭空臆造,现在栾川人还缺乏旅游促进各业兴旺发展的超前意识,也不知道借古人提高地方知名度。我们是编写地方志的,为了填补太子失踪后这段历史空白,从考证历史疑案这个角度特意向姚老请教,别无其他目的。”
王敬邦说:“据我们考证,明朝灭亡后,太监王承恩化名王冲如,辅佐太子逃到栾川,他撰写了四篇碑文,记述他们君臣避难隐居老君山的情况,至今这一传说在当地家喻户晓。”
姚老听了,以师长关心学子的口气笑说:“你们错了,民间传说不能作考证依据,太监王承恩陪崇祯帝吊死煤山,葬思宗陵侧,为帝殉葬了,怎能辅佐太子避难栾川?”
李玉瑞说:“王承恩葬在老君山下,现在遗址犹存。墓前竖有他自己撰写的墓碑,碑文写道:‘余之辞世,实非作俑,非得易也,祈高明者谅之。’由此证明王承恩并未吊死煤山,殉葬思宗陵侧。”
姚老说:“王承恩死于帝侧,是经过验尸确认的。”
“当时就有人质疑,说吊死帝侧者是太监王之心。”
“应该相信验尸结论。”
“王承恩是此案当事人,应该相信当事人撰写的碑文对此事的自述。从碑文看,在国难当头,为了保全太子,帝托付太子于王承恩,采用李代桃僵金蝉脱壳之计,由第三者代王承恩死于帝侧,瞒天过海。为了澄清事实,所以碑文作者写道:‘余之辞世,实非作俑,非得易也。’就是说不要把死于帝侧的第三者说成王承恩,此计既捉弄了清廷,也捉弄了史学家,为了尊重事实,历史学家应该改写这段历史。”李玉瑞越说越激动。
“没有铁板钉钉的铁证,要改写历史谈何容易?”姚老也激动说。
针对姚老一再强调的铁板钉钉,李玉瑞说:“王承恩在另一碑文中写道:‘明季来,书契渐替,九伐失伍……既存一二孑遗,悉保残息于地方。’这指的是太子和他的两个皇弟都逃出虎口,流亡他乡,保全了性命。明确否认了太子被多尔衮杀害说。”
“你讲的恐怕是断章取义,片面理解。”
“王承恩从清顺治二年到康熙三十四年的50年间,撰写了十篇碑文,都是记述亡明君臣亡居栾川的情况,其中碑文写道,‘不封不树,恐子贡见责。故封此地,俾九野黄冠,羽化者埋仙骨于泉下,住世者奉祭扫于冥宸’,所谓‘冥宸’就是地下的皇帝,用此二字公开太子的身份,证明太子51岁时病故于栾川,并非在16岁时被多尔衮所杀,‘冥宸’就是铁证。”
姚老稍加思索,问:“你是否断章取义注解‘冥宸’?‘冥宸’是否有第二涵义、第三涵义?”
李玉瑞说:“我查过各种词典,只有一种解释,宸是封建帝王居住的地方,也指帝王。”
“我也查查词典,弄清‘冥宸’的真正涵义。”
第一次争论就此不了了之。
考证被备为一说
怀着亢奋和激动心情前来北京的李玉瑞,原以为自己的考证会很快得到北京有关专家的首肯,并在全国引起轰动。
姚老的态度像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心里很是荒凉和沉重。
难道就这样了?
回到居住点北京——军事干休所,李玉瑞很不甘心。
想来碑文曲奥难懂,自己经过十余年的潜心研究才破译了碑文内涵真谛,姚老先生虽然学识渊博,恐怕也难立刻识破庐山真面目。李玉瑞便和王敬邦商议,把每篇碑文的核心内容,画龙点睛地写信告诉姚老。
于是1993年4月10日上午,李玉瑞起草信件,下午打印好寄出信件。
在信中,李玉瑞写道:“姚老:前天听了您的教诲,我们进一步考虑了太子是否逃往栾川。我们认为要肯定或否定这个问题,除了研究有关史籍外,王冲如(王承恩化名)所撰写四篇碑文有很大参考价值。四篇碑文犹如埋没的美玉,问题在于能否剖璞得美玉,如果认真琢磨研究,就可以看出庐山真面目,弄清碑文内涵……”
李玉瑞的认真和执著打动了姚老。
1993年4月13日上午,当他们再次来到姚老家时,姚老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坐下说坐下说!”
姚老坐在他们对面,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花板,手指轻轻地叩击沙发,自言自语说:“我正在考虑如何改写我的作品……”
稍顿,姚老告诉李玉瑞和王敬邦,他正在续写《李自成》姊妹篇,已经完成了摄政王多尔衮惨杀太子章节,故事催人泪下,排字工人和校对人员为太子的悲惨遭遇同情落泪,泪水滴湿了手中的稿纸,作品感染力很深。
李玉瑞这才知道,姚老新作与四篇碑文所记史实相左,使他处于尴尬境地。
王敬邦转移了话题:“请问姚老,审阅过我们的考证论文,对太子隐居老君山有何评价?”
姚老迟疑良久,语调低沉地说:“可以备为一说。”
这是姚老对李玉瑞10多年心血的最大肯定了。
这个肯定,李玉瑞是不平的。
实际上,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等于没说。
4月14日,固执的李玉瑞又带着自己的考证成果来到中国社会科学院请教。
接见李玉瑞和王敬邦的是明史所林金树所长,他热情招呼专家魏教授和他们相见。但结果同样让他们失望,魏教授告诉他们,北京史学界都倾向多尔衮杀害说,他本人也是这样,这一点很难改变。
最后,林所长说:“这个问题,在清朝统治下,是个严重的政治问题,论者谈虎色变。现在是学术研究问题,只要证据确凿,事实有根有据,就可以公开研究成果,何必求他人表态?真实的东西,不要专家权威表态,其价值仍然是可贵的,不是真实的东西,即使是专家权威表态了,又有什么价值呢?”
这番话点拨了李玉瑞,从中国社科院出来,他没再去求人肯定自己的研究成果,而是回了栾川。
李玉瑞老人的执著和对历史的怀疑,自然有他的道理。
但作为对于历史的解答,他缺乏的同样是“板上钉钉”。
他的结论源自四通碑文,只是从四通碑文推断而来。
但话又说回来,有关太子命运的其他七种说法,有哪一个不是推断而来?
客观而言,李玉瑞的这种推断不无道理,翻检历史的碎片,其实很多的点点滴滴,支撑着李玉瑞的说法。
证真难,证伪更难。
甲申之变时,崇祯皇帝有三个皇子:太子朱慈?,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癤。在甲申之变前20天,也就是农历的二月二十八,左都御史李邦华、右庶子李明睿奏请南迁及太子抚军南京,帝怒曰:国君死社稷,古今之正,朕志已定,无复多言。
三月初二,大学士李建太等复请南迁,奉太子先行。帝仍不听。
亡命皇帝自然有亡命皇帝的逻辑,自然也有亡命皇帝的做法。
等到三月十八,京师将陷,崇祯才想起安排太子南逃,一天之内,五次托辅太子,但此事大势已去,哪位大臣还愿意惹火上身呢?
《明史》、《平寇志》、《甲申传信录》记载了这样一个历史时刻:
三月十八,李自成兵临城下,帝御书亲征,诏曰:“朕今亲帅六师,以征犯顺,国家重务,悉委太子。”
是日酉刻,召驸马都尉巩永固、新乐侯刘文炳,命他们以家丁护太子南行,巩永固、刘文炳说:“臣等安敢私蓄家丁,即家丁亦何足当贼。”乃罢,相对而泣。
是夕,召首辅魏藻德言事,语秘不闻。藻德出宫。帝顾事急,对周皇后说:“大势去矣!尔宜死。”皇后抚太子、二王恸甚。遣太子、二王分别至皇戚周奎府,叩门不开,不得入。
是夜急召提督京营太监王承恩,语久之。帝朱谕内阁:“命成国公朱纯臣总督内外军务,以辅东宫。”然而朱谕未达成国公之手,“所谕亦未果行”。
帝在宫中命酒与王承恩对酌,时已三更,携承恩手至其第,易袍履,承恩持三眼枪随驾,走万寿山,帝自缢于巾帽局。自缢前书“百官俱赴东宫行在”。
还原了的历史,历史学家手中的历史,永远也没有事件本身更真实,因为体现事件真实性的,是细节,而细节无法复原。
在崇祯皇帝的最后时刻,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和王承恩究竟说了什么?
除非崇祯自己说,这就给历史学家们留下了无限的写作空间,但即如崇祯在世,好多事端,他又怎么说得清?
道教圣地留住太子?
作家张宇说:“栾川是洛阳的后花园!”
这主要是指老君山的秀美山水,有一句话叫:中原名山莫过于老君山之险峻,中原胜景莫过于老君山之秀美,中原道教圣地莫过于老君山之久远。道依山而传,山因道而名,老君山不仅以其雄险奇秀名冠中原,更以道教始祖老子的《道德经》而遐迩闻名。
“春踏芳草赏百花,夏栖绿荫听蝉声;秋观红叶尝山果,冬观白雪动诗情。”这说明了老君山四季之美。
而这四季之美,决定了老君山的人文胜景,也决定了后来的诸多历史事件。同时也决定了太子的千里逃遁,之所以选择老君山隐居而不选择别处的N个理由。
老君山位于栾川县城南部,海拔约2200米,为蜿蜒起伏的八百里伏牛山主峰。驻足栾川县城,举目南眺,巍峨挺拔的老君山在茫茫雾海之中。
据传,老君山为道教始祖老子李耳的坐骑青牛所化。现在豫西一带还流传着“老君选坐骑”的故事:相传当年道德天尊李老君辞别元始天尊欲选名山讲经布道。临别之时,元始天尊赐予李老君黄狮、青牛、白虎、赤马为坐骑,以助老君布道。当时李老君捻须沉吟:狮虎凶猛,是谓强兽,赤马神速,行动偏疾,青牛虽蔫,正合“以柔弱胜刚强”之意。老夫便选青牛为坐骑。
虽然黄狮、白虎、赤马未被老君选中,但元始天尊旨意已下,岂敢不随老君前往。于是老君骑青牛在前,赤马紧随其后,白虎、黄狮依次跟随,从三十三重太清天自西而东降临人间。李老君一路行来,圣眼慧目遴选落脚圣地,寻遍九州竟无理想之处。正在焦虑,忽见伏牛山巅祥云弥漫,仙雾飘飘,使出穿雾寻针慧眼一看,原来一处秀丽风光却被云遮雾罩。“天下名山已到,我们就此落脚。”说着,老君用拂尘将青牛轻轻一点,那青牛便落在伏牛山上。赤马冷不防青牛驻足,失了前蹄,跪伏在地,马头恰好对着牛头。那白虎正慢吞吞举步前行,听见赤马“扑通”跪下,也就势面北而蹲。黄狮因嫌青牛缓慢,边走边打瞌睡,白虎已停,黄狮仍行,直到鼻头碰住了白虎的尾巴,这才知道大家已停下了,也就势往地上一趴,又呼呼睡了起来。老君见状,哈哈大笑:青牛、赤马、白虎、黄狮,尔等既随老夫布道,就应在此保佑一方百姓。青牛、白虎、黄狮,化为伏牛三鼎,为八百里伏牛主峰,赤马且伏于青牛之侧,随时听候调用。于是青牛化成了东鼎山,因风景秀丽,被人称为景室山,又因此山为老君点化,称老君山。南天门两侧的亮宝台和玉皇顶便是它的两只犄角。赤马化成了马鬃岭,海拔约2200米的马鬃崖就是它弓起的脊背。白虎化成了中鼎山,因其景色优美,人称华室山。华室宝寨上的奇异洞穴就是它的眼睛。黄狮化成了西鼎山,至今还保持着似醒未醒的惺忪睡态。
北魏时,作为纪念,山上建有老君庙。唐贞观时,朝臣尉迟恭(敬德)监工重修,但后来倾废。
明朝时候,栾川是皇室所向往的道教圣地,他们很早就与老君山结下深厚的道教缘分。明朝皇室笃信道教,万历十九年(1591年),明铸大钟一口,至今仍在山顶老君庙前,钟围花纹精美,字迹清晰可辨:“皇帝万岁,太子千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皇帝遣中使,发帑金,敕建“金顶太清观”。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颁赐道经一藏,现在还有皇帝颁赐老君山道经谕由碑一通。同时,皇帝又降旨诏谕老君山住持及道众:“朕发诚心印造《道大藏经》,颁赐在京及天下名山供奉……保安朕躬康泰,宫台睿承(千秋),无疆寿福,民安国泰,天下太平。”
明天启三年(1623年)秋,处士宁功明及门朋志友,捐金帛、寿梓,雕刻祖师、佑圣真君、周陶元帅等神像。
所有这一切,是否注定冥冥中不可掌控的运数。
所有这一切,是否注定了多少年后的一个结局——太子隐居老君山?
孙欣欣副局长则从资源方面解释了太子隐居老君山的必然。
他说,栾川在明朝时候是皇室采挖银矿的重要基地,早在万历年间,朝廷就开始派太监来栾川采挖银矿,补偿国库,到崇祯时也没有间断。栾川虽然离北京有千里之遥,但太监们往来不断,对这里很熟悉。
那么王承恩是不是曾经往来其间的太监之一呢?
若太子果真隐居在栾川,那么太监王承恩是不是最好的向导呢?
是否早在北京之时,他们就已经算计好了要在这里逃脱呢?
遗迹尚在述说当年事
2005年8月,一个淅淅沥沥落雨的日子。
和老君山生态旅游区管理局孙欣欣副局长、营销部经理郑鑫、执著的李玉瑞老人、文化馆林勃馆长一道,我再次来到老君山,去寻觅太子的遗踪。
我们先来到栾川城东3公里伊河北岸百炉沟口的丘陵,据说其上有太子朱慈?墓,但墓已不在了。
1931年,栾川朝阳村地主武装“十大连”副大队长董其功,因垂涎财宝,就有了盗墓的想法,但害怕暗器,自己不敢盗,专门从洛阳请来了盗墓“专家”,趁夜劫挖了太子坟及王贾二人墓,盗走龙凤宝剑、御制铜锤、金银玉带、印玺等皇家用物。
“天快黑时,他们拿着蜡烛进去的!”
当时才10多岁,目睹了盗墓的王中杰老人说。
实际上,很多村民都见证了那个盗墓过程,也看到了墓中宝物。
1992年,李玉瑞到朝阳村时,村民李明岳告诉了他自己的亲历:1938年秋的一天,我的远门表兄赵万庆来访,问我要不要古物,我问他什么古物,表兄就掏出玉带片一片。玉带片呈长方形,四周有赤金镶边,上下两边有龙形纹;玉片是白色的,间有黑色纹路。我问此玉片从何得来,他说是朝阳宫古墓中的,并说古墓有石门,内藏机关,推石门,有箭头嗖嗖往外蹿。
这些来自太子墓的玉带——太子殉葬品,是在董其功盗墓时,盗墓者的杰作,他们瞒着董其功,将玉带分拆分赃。当时每节玉带片售价银币3元。
从太子墓中窃出的,还有印玺和铜锤,据目击者老中医徐唐哲讲,铜印,印面约一寸见方,阳文篆字,印文清晰。很多人见过此印,因为见的人都不懂篆字,所以不懂印文。从太子墓中窃出的铜锤,与印玺一道,被当时的一个国民党要员收藏,锤六方形,长约20厘米,直径约3厘米,锤把也是铜质的,长约25厘米。
“太子留下的还有一柄龙凤剑。”郑鑫说,“据说是太子生前专用剑,长3尺许,鞘饰赤金龙凤图案,太子死后,龙凤剑由十方院住持道人珍藏,世代承传。民间有疾病邪祟,请道人持剑禳灾,所以农民多见过此剑。民国时被一张姓人盗卖,变成暴发户。土地改革中,农民斗争张某,追查此剑,因盗卖外地,最终没有了下落。”
丘陵下据说是仙坟墓园,是追随太子的遗民们的公墓,太子死后曾厝葬在这里。但在2005年的夏季,李玉瑞老先生指给我,呈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片菜地了。
伊河南岸老君山下,有太子的亲密追随者王冲如墓和贾上还墓。而这些墓也于1934年被地头蛇董其功窃掘,墓葬文物被盗一空。
太子逃到栾川,伪装黄冠道士,图谋反清复明,在老君山下建造两处宫殿,一处在伊河南岸,名太子宫,为太子居住的宫殿;一处位伊河北岸,名朝王宫,为朝觐议事宫殿。为了避嫌,对外太子宫称太清宫,朝王宫称朝阳宫。反清复明,建造宫殿,其图谋苦衷在碑文中隐晦地流露出来。如“俾君山之灵气……振纲常,裨治道……”所建两处宫殿在上世纪50年代时仍然完整无损,50年代后被破坏。
我如今看到的,只是几间民房,门楣上有两个名字,朝阳宫和朝阳寺。
在十方院,河岸边,一个韦姓村民顶着雨水,带我走下河道,指着一处被草覆盖尚有砖石的所在对我说:这就是王承恩的墓,我小时候还有,上面还竖有墓碑,后来碑被人抬走了。
百姓口碑承传信史
实际上,走在老君山,我所看到的,不如听到的更有说服力。
当地百姓,但凡上点年纪的,几乎没有不知王承恩的。
虽然百姓口传不能作为信史,但当历史抑或信史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失去霸权话语的时候,我们根据什么来赓续过往?
没有文字的史前,百姓口传的神话就是历史。
那么太子呢?
为什么别处少有太子的传说,没有王承恩的传说,而独独在栾川有?
脚下便是追梦谷了。孙欣欣说,这里就是太子常来的地方。
我信。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什么啊?真是人间仙境。
比画灵动,比诗写意。
走遍全国,你也很难找出这样的一个意境:高低错落的植被之间,潺潺的水流跳跃其间,不定什么时候跳在你面前,静的绿海,灵动的圣水,宛若动静结合活力四射的画幅,让人心醉,让人通体澄澈。
据说,太子逃遁栾川,常常和大臣们行走在这里。
虽然这里美境如画,我想太子是无意于寄情山水的,因为山水只是有意人的山水,比如老子,他眼中的境显然与常人不一样。太子呢?他心里盛装着太多太多的事体,家国破灭的悲怆,复国无望的伤感和凄凉,这般心思,怎一个美境所能解?
所以,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太子注定是一个悲剧的结局。
阅尽天下事,读尽天下境,心若不是天下一样的宽阔,问题只能出在自己身上。
老君山至今存太子洞。
老君山景色宜人,明太子在栾川隐居,自然少不得游老君河、登老君山。
相传太子一行从老龙窝攀崖而上,在老君庙拜过老君,一路观景而下,游兴大发,至老君瀑天已黄昏,黑摸下山至老龙窝石洞上,小腿扭伤,寸步难行,忽见一萤火虫在眼前飞舞,太子长叹一声:老天救我乎?
瞬时萤火虫成群而来,太子顺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来到石洞下歇息,夜梦惊醒,洞外狼嚎忽高忽低,似乎有搏斗之声。第二天早上,王冲如、贾上还二人洞外察看,方见狼群脚印,不远处一只死狼血流满地,再看一棵古榆树下有一条碗口粗的白蛇鲜血淋淋,正围着草丛翻滚。二人惊吓不已,太子出洞一看,跪下便拜,一会儿白蛇不见踪影。
清代时有人在太子洞前建了一座白龙庙,时有人祈雨求福,香火不断。
但现在已残破只剩根基埋于荒草之中。
那么太子呢?
是否太子真实的命运际遇也永远埋在了荒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