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为民主而献身的斗士——闻一多先生殉难处
“因清道光八年(1828年)在巷内建有太平仓,得名太平巷;以民间习称大西仓,且巷居西高东低的坡地,故清末民间称之为西仓坡。”——吴光范《昆明地名博览辞典》)
闻一多殉难处遗址位于五华区华山街道办事处钱局街西仓坡6号。其殉难处就在其故居旁。尽管闻一多故居已被改造成一所幼儿园,然而,每年清明节都会有大批市民前往闻一多故居瞻仰先辈的灵魂。
闻一多(1899—1946),湖北浠水人,著名教授、诗人、文学家,年轻时留学美国1938年4月28日到达昆明。云南西南联合大学成立,闻一多为联大著名教授。1946年7月11日,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朴被害圆通街,全国震动。7月15日,闻一多大步走进云南大学至公堂,在悼念李公朴大会上作了历史上著名之“最后的讲演”,下午4时许,闻一多和儿子闻立鹤相伴回家,就在离家十来步之处,被特务暗杀。1986年7月15日,李闻惨案40周年之际,中国民主同盟云南省委员会在闻一多牺牲的西仓坡宿舍前,建立了“闻一多先生殉难处”纪念碑。
闻一多先生年轻时留学美国,见“唐人”处处被视为“下贱”,只能以洗衣、作苦力为生,满腔激愤,回国后又见战乱不已,满目疮痍,他高喊:“这不是我的祖国,不对!不对!”闻一多埋头古籍,钻研经典,刻苦治学,颇有见树。抗战爆发,闻一多在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联组之临时大学任教。学校迁滇之时,闻一多等十几位教授和200多名同学一起徒步68天,行程3500里,一路调查湘、黔、滇的民情民俗,记录民间故事和民歌,又画了大量速写,于1938年4月28日到达昆明。云南西南联合大学成立,闻一多为联大著名教授。时教授工资不敷家用,闻一多授课之余,又到中学兼课,更雕刻图章,以补生计,即有“闻一多治印”广告。尽管闻一多生活拮据,但有高官贵人以重金请他刻印,却被严辞拒绝。
1945年“五四”纪念日,云南西南联大学生举行“火炬竞走”,竞走的终点为“民主草坪”,优胜者被授予两面红色的锦旗,上题大字:“民主火种”,即为闻一多手笔。是年8月15日,日寇战败投降,闻一多剃去美髯,在课堂上为学生选讲杜甫的《闻官军收复河南河北》。“一二·一”惨案发生,闻一多怒斥之“黑色恐怖”。公祭烈士之时,闻一多献挽词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烈士下葬,他为四烈士纪念碑撰写,至今仍存。
1946年7月11日,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朴被害圆通街,全国震动。7月15日,闻一多大步走进云南大学至公堂,在悼念李公朴大会上作了历史上著名之“最后的讲演”:
李先生究竞犯了什么罪?竞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用嘴,写出了说出了千万人民心中压着的话。大家有笔有嘴有理由讲啊,为什么要打,要杀,而且偷偷摸摸地杀!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去年一二·一,云南昆明的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遭受屠杀,现在李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也遭遇了反动派的暗杀,这是昆明无限的光荣!特务们,你们想想,你们还有几天,你们完了!……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会有千万个李公朴站起来!……光明就在我们眼前,而现在正是黎明之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候。我们有力量打破这个黑暗,争取光明!我们的光明,就是反动派的末日!
一二·一是昆明的光荣,是云南人民的光荣。云南光荣的历史,远的如护国,近的如一二·一,这些都是属于云南的,我们要发扬!我们要准备象李先生一样,前足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
讲演完后,闻一多又到府甬道社,向新闻记者和各界揭露李公朴被害的事实真相。下午4时许,闻一多和儿子闻立鹤相伴回家,就在离家十来步之处,闻一多被特务枪弹射中,猝然倒下。
闻一多先生被害时,年仅48岁。其遗体火化后,部分骨灰撒在滇池里。今云南师大内四烈士墓前,有闻一多先生衣冠墓,校园民主草坪中,立有闻一多先生红砂石雕立像。先生长袍围巾,手握烟斗,低首沉思,他的至今响在人民心里:“这话叫我今天怎么说?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那么有一句话你听着: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等到春天里一个霹雳,爆一声:咱们的中国!”
闻一多(1899年11月24日-1946年7月15日),本名闻家骅,字友三,生于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中国现代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坚定的民主战士,中国民主同盟早期领导人,中国共产党的挚友,新月派代表诗人和学者。1912年考入清华大学留美预备学校。1916年开始在《清华周刊》上发表系列读书笔记。1925年3月在美国留学期间创作《七子之歌》。1928年1月出版第二部诗集《死水》。1932年闻一多离开青岛,回到母校清华大学任中文系教授。1946年7月15日在云南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
青少年时期:闻一多生于清光绪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1899年11月24日),湖北省黄冈市蕲水县(今黄冈市浠水县)巴河镇的一个书香门第,自幼爱好古典诗词和美术。五岁入私塾启蒙,十岁到武昌就读于两湖师范附属高等小学。
1912年十三岁时以复试鄂藉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北京清华留美预备学校(清华大学前身),在清华度过了十年学子生涯。喜读中国古代诗集、诗话、史书、笔记等。入校时他的姓名是闻多,同学就用谐音的英文词widow(寡妇)给他起了绰号。那时候,闻一多的革命主张是废姓,朋友间直呼其名,潘光旦便建议他改名为一多,他从善如流,立刻笑领了。他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兴趣广泛,喜读中国古代诗集、诗话、史书、笔记等。
1916年开始在《清华周刊》上发表系列读书笔记,总称《二月庐漫记》,同时创作旧体诗,并任《清华周刊》《新华学报》的编辑和校内编辑部的负责人。
1919年“五四运动“的爆发,闻一多紧随校园运动的潮流。他激清难捺,手书岳飞《满江红》,贴于学校饭厅门前,之后,毅然投身于这一伟大斗争中,发表演说,创作新诗,成为“五·四”新文艺园中的拓荒者之一,并作为清华学生代表赴上海参加全国学生联合会成立大会。
1920年4月,发表第一篇白话文《旅客式的学生》。同年8月,发表第一首新诗《西岸》。
1921年11月与梁实秋等人发起成立清华文学社。
1922年3月,写成《律诗的研究》,开始系统地研究新诗格律化理论。
赴美留学:1922年7月,他赴美国留学,先后在芝加哥美术学院、珂泉科罗拉多大学和纽约艺术学院进行学习,在专攻美术且成绩突出时,他更表现出对文学的极大兴趣,特别是对诗歌的酷爱。年底出版与梁实秋合著的《冬夜草儿评论》,代表了闻一多早期对新诗的看法。
1923年9月出版第一部诗集《红烛》,把反帝爱国的主题和唯美主义的形式典范地结合在一起。
回国任教:1925年5月回国后,任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教务长,并从事《晨报》副刊《诗镌》的编辑工作。
1928年1月出版第二部诗集《死水》,在颓废中表现出深沉的爱国主义激情,标志着他在新诗方面所取得的进步和成就。
从武汉大学开始,闻一多开始致力于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他从唐诗开始,继而上溯,由汉魏六朝诗到《楚辞》、《诗经》,由《庄子》而《周易》,由古代神话而史前文学,同时对古文字学、音韵学、民俗学也下了惊人的功夫,涉猎之广,研究之深,成果之丰,郭沫若叹为不仅前无古人,恐怕还要后无来者。
1930年秋,闻一多受聘于国立青岛大学,任文学院院长兼国文系主任。
1932年,南京国民党政府和山东地方势力的争权夺利斗争延伸到青岛大学内部,派系纷争,风潮迭起,闻一多受到不少攻击与诽谤,被迫辞职。
1932年闻一多离开青岛,回到母校清华大学任中文系教授。
1932年秋,他回到母校清华大学任中国文学系教授,从事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
投身革命:1937年7月,全国抗战爆发,闻一多随校迁往昆明,任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合并后的西南联合大学教授。面对严酷的现实,他毅然抛弃文化救亡的幻想,积极投身到抗日救亡和争民主、反独裁的斗争中。
1943年,他开始得到中共昆明地下党和民主同盟的帮助,党通过不同渠道,给他送去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等著作。他开始认识到要救中国,必须从根本上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统治。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发表后,他表示五四给他的印象太深,《中国之命运》公开的向五四宣战,是无法接受的。
1944年,他加入中国民主同盟,后出任民盟中央执行委员、民盟云南支部宣传委员兼《民主周刊》社社长,成为积极的民主斗士。
1945年12月1日,昆明发生国民党当局镇压学生爱国运动的一二一惨案,闻一多亲自为死难烈士书写挽词:“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出殡时,他拄着手杖走在游行队伍前列,并撰写了《一二一运动始末记》,揭露惨案真相,号召“未死的战士们,踏着四烈士的血迹”继续战斗。
1946年6月29日,民盟云南支部举行社会各界招待会,他在会上宣布民盟决心响应中共的号召,坚持“民主团结、和平建国”的立场,号召“各界朋友们亲密地携起手来,共同为反内战、争民主,坚持到底!”
枪杀遇难:1946年7月11日,民盟负责人、著名社会教育家、当年救国会七君子之一的李公朴,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闻一多当即通电全国,控诉反动派的罪行。他为《学生报》的《李公朴先生死难专号》题词:“反动派!你看见一个倒下去,可也看得见千百个继起来!”
1946年7月15日,在云南大学举行的李公朴追悼大会上,主持人为了他的安全,没有安排他发言。但他毫无畏惧,拍案而起,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最后一次演讲》,痛斥国民党特务,并握拳宣誓说:“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存在的”,“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精神,我们随时准备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下午,他主持《民主周刊》社的记者招待会,进一步揭露暗杀事件的真相。散会后,闻一多在返家途中,突遭国民党特务伏击,身中十余弹,不幸遇难。
最后一次演讲纪实:1946年7月11日和15日,是继国民党反动派残酷镇压爱国学生运动的“一二·一”惨案后两个血写的日子,李公朴、闻一多两位先生相隔数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3月17日,昆明的爱国学生刚刚为“一二·一”运动中牺牲的四烈士出殡公葬,还不到4个月,反动派又趁西南联大复员北上,昆明各学校放假之机,于7月11日暗杀了著名的爱国人士、社会教育家李公朴先生。李公朴先生遇难,闻一多先生当即通电全国,控诉反动派的罪行,并为《学生报》“纪念李公朴先生遇难特刊”题词:“反动派!你看见一个倒下了,可也看得见千百个继起来的!”15日,在李公朴先生遇难经过报告会上,闻一多先生作了怒斥反动派暗杀行径的即席演讲,仅4个小时后,闻先生在回家的路上,光天化日之下又惨遭国民党特务杀害。所以这次演讲,就成为闻一多先生的最后一次演讲。
7月15日,因为李公朴先生的遗体第二天就要火化,必须让群众知道,他是怎样遇害的,并驳斥反动派的造谣诬蔑。于是,中共云南省工委决定,由昆明学生联合会以李公朴先生治丧委员会的名义,具体由云南大学学生自治会组织并准备会场,邀请李公朴先生的夫人张曼筠,到云南大学至公堂会场讲述李先生遇难经过。会前,至公堂内座无虚席,连走道上和会场四周也站满了人。在会场的人绝大多数是学生和市民,也混进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因此,学联挑选了数名身强力壮的同学组成纠察队,以防特务捣乱。
当时的昆明,遍地血雨腥风,白色恐怖笼罩。出于安全考虑,这个会没有邀请任何民主人士、教授、学者参加。但闻一多先生不知怎样得到要开这个会的消息,只身前来。会前,分工负责会场纠察的学联负责人之一,云大同学文庄(舒守训),到学生自治会办公室通报会场情况,突然看到闻一多先生坐在那里,大为吃惊,考虑可能出现危险,就与学联其他负责人再三劝说闻一多先生不要参加开会,闻先生执意参加,只好请求闻先生在会上不要讲话,他答应了。随即,由学联代表、云大学生蒋永尊陪李夫人和闻先生进入会场,登上主席台。
蒋永尊宣布开会后,即请李夫人讲述李公朴先生的遇难经过。李夫人强忍着悲痛,控诉反动派的罪行。她说:“想不到李先生头一次还站在这里和诸位讲话的,现在却永别了!”李夫人回忆,李公朴先生生前常说:“要参加民主斗争,就不怕死!……像马寅初这样的老先生,都在重庆准备好了一口棺材,随时准备死,我们还怕什么呢!”她说,李公朴先生对血雨腥风的危险,是早有思想准备,对牺牲也似有预感,他在遇难当天出门前还说:“我今天跨出这道门,不知道还能否跨进来!”
当李公朴夫人讲到“他虽死,但他的精神没有死!他虽没有了生命,但刽子手却没有了人性”时,悲痛欲绝,泣不成声,难以站稳,蒋永尊急忙过去搀扶。这时,闻一多先生怒不可遏,顾不上先前不发言的承诺,猛然站起来,挺身走到主席台前,开始演讲。
会场内刚才还可听到低声哭泣,顿时万分安静。
闻一多先生走到台前,厉声说:“这几天,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李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用嘴,写出了、说出了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大家都有笔有嘴,有理由拿出来讲啊!有事实拿出来说啊!为什么要打要杀,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打来杀,而是偷偷摸摸的来暗杀!这成什么话!”
闻一多先生越讲越愤怒,明知会场上肯定会混进特务,而且第二枪对准的可能就是他,依然毫不畏惧大义凛然地说:“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是好汉的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杀死李先生?杀死了人,还要诬蔑人,说什么‘桃色案件’,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无耻啊!无耻啊!这是反动集团的无耻,恰是李先生的光荣!李先生在昆明被暗杀,是李先生的光荣,也是昆明人民的光荣!”
闻一多先生继续讲:“我心里想,这些无耻的东西,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他们的心是怎样长的?其实也很简单,他们这样疯狂的来制造恐怖,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啊!在恐慌啊!”
闻一多先生坚定地说:“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存在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
闻一多先生最后说:“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是争取民主和平,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任务!”
闻一多先生在演讲中,场内一次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时更是响起长时间的雷鸣般的掌声。
大会结束了,特务们没有敢蠢动,但现场情形依然十分紧张。文庄、李艺群(李继昌)、李德明(张继骞)、蒋永彬(蒋永尊的堂弟)等成百同学,自发护送闻一多先生回到西仓坡的家中后,才放心离开。此时,已是中午12时左右。
下午,闻一多先生由长子闻立鹤陪同,前往离家只有几百米的府甬道《民主周刊》社,于两点钟举行记者招待会,进一步揭露暗杀李公朴事件的真相。
记者招待会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一同参加开会的李艺群等四个同学,提出护送闻一多先生回家,他同意了。刚走出《民主周刊》社,就碰到闻立鹤来接父亲,闻一多先生就叫同学们不用送了,他答应写的纪念李公朴先生的文章,让李艺群晚上七八点钟去拿。就在闻一多先生父子二人走到西仓坡转角处,遭到一伙武装特务的狙击。闻一多先生身中数弹,当即气绝。闻立鹤为掩护父亲,也身负重伤。
这时,距李公朴先生遇难才仅仅四天,又一无耻行径在昆明街头上演!这已经不只是暗杀,而是公开行凶!
这时的闻一多先生47岁,正值人生大好年华,年富力强,正是大有作为之时!
闻一多生前给《学生报》写的《学生报纪念李公朴先生遇难特刊》和题词:“斗士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反动派!你看见一个倒下了,可也看得见千百个继起来的!”已刊登在7月15日当天出版的特刊第一、三版上。没想到,就在这一天,闻一多先生竟也遇难!
演讲原文:这几天,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李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写写文章,用嘴说说话,而他所写的,所说的,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大家都有一支笔,有一张嘴,有什么理由拿出来讲啊!有事实拿出来说啊!(闻先生声音激动了)为什么要打要杀,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来打来杀,而偷偷摸摸的来暗杀!(鼓掌)这成什么话?(鼓掌) 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是好汉的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厉声,热烈地鼓掌)杀死了人,又不敢承认,还要诬蔑人,说什么“桃色事件”,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无耻啊!无耻啊!(热烈地鼓掌)这是某集团的无耻,恰是李先生的光荣!李先生在昆明被暗杀,是李先生留给昆明的光荣!也是昆明人的光荣!(鼓掌)
去年“一二·一”昆明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遭受屠杀,那算是青年的一代献出了他们最宝贵的生命!现在李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而遭受了反动派的暗杀,我们骄傲一点说,这算是象我这样大年纪的一代,我们的老战友,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这两桩事发生在昆明,这算是昆明无限的光荣!(热烈地鼓掌)
反动派暗杀李先生的消息传出以后,大家听了都悲愤痛恨。我心里想,这些无耻的东西,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他们的心怎样长的!(捶击桌子)其实简单,他们这样疯狂的来制造恐怖,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啊!在害怕啊!所以他们制造恐怖,其实是他们自己在恐怖啊!特务们,你们想想,你们还有几天?你们完了,快完了!你们以为打伤几个,杀死几个就可以了事,就可以把人民吓倒了吗?其实广大的人民是打不尽的,杀不完的!要是这样可以的话,世界上早没有人了。
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会有千百万个李公朴站起来!你们将失去千百万的人民!你们看着我们人少,没有力量?告诉你们,我们的力量大得很,强得很!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力量!此外还有广大的市民!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存在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希特勒,墨索里尼,不都在人民之前倒下去了吗?翻开历史看看,你们还站得住几天!你们完了,快了!快完了!我们的光明就要出现了。我们看,光明就在我们眼前,而现在正是黎明之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候。我们有力量打破这个黑暗,争到光明!我们光明,恰是反动派的末日!(热烈地鼓掌)
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是教育家,他生长在中国,受的美国教育。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学生一样,从前在北平时,也常见面。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学者,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这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能替中国人民解决一切,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美国才有这转变。
李先生的血不会白流的!李先生赔上了这条性命,我们要换来一个代价。“一二·一”四烈士倒下了,年青的战士们的血换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召开;现在李先生倒下了,他的血要换取政协会议的重开!(热烈地鼓掌)我们有这个信心!(鼓掌)
“一二·一”是昆明的光荣,是云南人民的光荣。云南有光荣的历史,远的如护国,这不用说了,近的如“一二·一”,都属于云南人民的。我们要发扬云南光荣的历史!(听众表示接受)
反动派挑拨离间,卑鄙无耻,你们看见联大走了,学生放暑假了,便以为我们没有力量了吗?特务们!你们看见今天到会的一千多青年,又握起手来了,我们昆明的青年决不会让你们这样蛮横下去的!
反动派,你看见一个倒下去,可也看得见千百个继起的!
正义是杀不完的,因为真理永远存在!(鼓掌)
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是争取民主和平,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任务!
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的精神!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长时间地鼓掌)
《“一二一”运动始末记》闻一多
自从民国三十三年双十节,昆明各界举行纪念大会,发表国是宣言,提出积极的政治主张,这里的学生,配合着文化界,妇女界,职业界的青年,便开始团结起来,展开热烈的民主运动,不断地喊出全国人民最迫切的要求。各大中学师生关于民主政治的无数次讲演、讨论和各种文艺活动的集会,各界人士许多次对国是的宣言,以及三十三年护国纪念,三十四年“五四”纪念的两次大游行,这些活动和其他后方各大城市的沉默,恰好形成一个鲜明的对照。在这沉默中,谁知道他们对昆明,尤其昆明的学生,怀抱着多少欣羡,寄托着多少期望!
三十四年八月,日本正式投降,全国欢欣鼓舞,以为八年来重重的苦难,从此结束。但是不出两月,便在十月三日,云南省政府突然改组,驻军发生冲突,使无辜的市民饱受惊扰,而且遭遇到并不比一次敌机的空袭更少的死亡。昆明市民的喘息未定,接着全国各地便展开了大规模的内战,人人怀着一颗沉重的心,瞪视着这民族自杀的现象。昆明,被人家欣羡和期望的昆明,怎么办呢?是的,暴风雨是要来的,昆明再不能等了,于是十一月二十五日晚,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国立云南大学,私立中法大学,和省立英语专修学校等四校学生自治会,在西南联大新校舍草坪上,召开了反对内战呼吁和平的座谈会,到会者五千余人。似乎反动者也不肯迟疑,在教授们的讲演声中,会场四周,企图威胁到会群众和扰乱会场秩序的机关枪、冲锋枪、小钢炮一齐响了,散会之后,交通又被断绝,数千人在深夜的寒风中踯躅着,抖擞着。昆明愤怒了。
翌日,全市各校学生,在市民普遍的同情与支持之下,相率罢课,表示抗议,并要求当局查办包围学校开枪的军队,撤消事前号称地方党政军联席会议所颁布的禁止集会游行的非法禁令。当局对学生们这些要求的答复是什么呢?除种种造谣诬蔑和企图破坏学生团结的所谓“反罢课委员会”的卑劣阴谋外,便是十一月三十日,特务们的棍子、石头、手枪、刺刀,对全市学生罢课联合委员会宣传队的沿街追打。然而这只是他们进攻的序幕。十二月一日,从上午九时到下午四时,大批的特务和身着制服,佩带符号的军人,携带武器,分批闯入云南大学,中法大学,联大工学院,师范学院,联大附中等五处,捣毁校具,劫掠财物,殴打师生。同时在联大新校舍门前,暴徒们于攻打校门之际,投掷手榴弹一枚,结果南菁中学教员于再先生中弹重伤,当晚十时二十分,在云大医院逝世。同时在联大师范学院,正当铁棍、石头飞舞之中,大批学生已经负伤倒地,又飞来三颗手榴弹,中弹重伤的联大学生李鲁连君,仅只奄奄一息了,又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被暴徒拦住,惨遭毒打,遂至登时气绝。奋勇救护受伤同学的联大学生潘琰小姐已经胸部被手榴弹炸伤,手指被弹片削掉,倒地后,腹部上又被猛戳三刀,便于当日下午五时半在云大医院的病榻上,喊着“同学们团结呀!”与世长辞了。昆华工校学生张华昌君,闻变赶来救援联大同学,头部被弹片炸破,右耳满盛着血浆,红色上浮着白色的脑浆,这条仅只十七岁的生命,绵延到当日下午五时在甘美医院也结束了。此外联大学生缪祥烈君,左腿骨炸断,后来医治无效,只好割去,变成残废。总计各校学生受重伤者十一人,轻伤者十四人,联大教授也有多人痛遭殴辱。各处暴徒从肇事逞凶时起,到任务完成后,高呼口号,扬长过市时止,始终未受到任务军警的干涉。
这就是昆明学生的民主运动,和它的最高潮“一二·一”惨案的概略。
“一二·一”是中华民国建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但也就在这一天,死难四烈土的血给中华民族打开了一条生路。从这天起,在整整一个月中,作为四烈士灵堂的联大图书馆,几乎每日都挤满了成千成万,扶老携幼的致敬的市民,有的甚至从近郊几十里外赶来朝拜烈土们的遗骸。从这天起,全国各地,乃至海外,通过物质的或精神的种种不同的形式,不断地寄来了人间最深厚的同情和最崇高的敬礼。在这些日子里,昆明成了全国民主运动的心脏,从这里吸收着也输送着愤怒的热血的狂潮。从此全国的反内战、争民主的运动,更加热烈的展开,终于在南北各地一连串的血案当中,促成了停止内战,协商团结的新局面。
愿四烈士的血是给新中国的历史写下了最初的一页,愿它已经给民主的中国奠定了永久的基石!如果这愿望不能立即实现的话,那么,就让未死的战土们踏着四烈士的血迹,再继续前进,并且不惜汇成更巨大的血流,直至在它面前,每一个糊涂的人都清醒起来,每一个怯懦的人都勇敢起来,每一个疲乏的人都振作起来,而每一个反动者都战栗的倒下去!
四烈士的血不会是白流的。
民国三十五年二月
西南联大旧址里的闻一多先生衣冠冢......
纪念馆......
油画《红烛颂》,闻一多先生之子、著名画家闻立鹏创作......
先生也有充满童趣的时候呢:《闻一多先生的书桌》在诗集《死水》中,是唯一一首真正轻松幽默的诗歌。闻先生整日伏案工作,无心料理生活事务,以致连他自己的书桌也堆得乱七八糟。偶尔搁笔的闲遐之时,诗人打量这一片“惨不忍睹”的世界,倒觉出了许多乐趣来。在他眼里,所有的用品、杂物都仿佛“人格化”了,他们互相指摘、彼此嗔怪,好不热闹。
作品原文:
忽然一切的静物都讲话了,
忽然间书桌上怨声腾沸:
墨盒呻吟道“我渴得要死!”
字典喊雨水渍湿了他的背;
信笺忙叫道弯痛了他的腰;
钢笔说烟灰闭塞了他的嘴,
毛笔讲火柴烧秃了他的须,
铅笔抱怨牙刷压了他的腿;
香炉咕喽着“这些野蛮的书
早晚定规要把你挤倒了!”
大钢表叹息快睡锈了骨头;
“风来了!风来了!”稿纸都叫了;
笔洗说他分明是盛水的,
怎么吃得惯臭辣的雪茄灰;
桌子怨一年洗不上两回澡,
墨水壶说“我两天给你洗一回。”
“什么主人?谁是我们的主人?”
一切的静物都同声骂道,
“生活若果是这般的狼狈,
倒还不如没有生活的好!”
主人咬着烟斗迷迷的笑,
“一切的众生应该各安其位。
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们,
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内。”
部分图片与文字来源于网络
——2017.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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